朴智旻對於這段過程喪失了記憶,當他睜開眼後人已經在醫院,經過一天一夜的暈迷終於醒過來,同時也感受到四肢百骸傳來的強烈痛感。
朴智旻痛得想喊出聲,卻發現喉嚨燒灼似的疼痛,他想確認自己的狀態,但只要稍稍一動都會感到痛不欲生。
「別動,你還在發燒。」
男人的嗓音傳到了耳裡,這才發現身旁原來有人,朴智旻在看到田柾國的臉後不知怎麼的整個人放鬆下來,緊張的情緒也跟著舒緩不少。
他想開口田柾國不讓,只能看著田柾國扶著病床勉強站起身,用大手捂了捂他滾燙的額頭,眉心跟著聚攏。
接著按了通知鈴,在等待護士來的時間裡,仍是扳著臉不肯多說一句話,這也讓朴智旻心情變得很糟,他能感受到田柾國的不悅,自己弄成這樣,還怎麼照顧對方。 
護士留下退燒藥與幾句話就匆匆離開,四周凝滯的氣氛讓朴智旻很不好受,全身傷口陣陣抽疼,腦子燒得昏沉,而田柾國卻不願跟他說話。
就在他快要昏睡過去時,安靜的病房裡傳來微不可聞的嘆氣聲,這讓他快要闔上的雙眼又立即張開,一臉不解的望著發出聲音的人。
田柾國沉默不語的盯著他,此刻朴智旻並不曉得自己的表情有多無辜,如同被拋棄的幼犬般可憐兮兮,更是令田柾國感到愧疚非常。
「睡吧。」
他揉了揉朴智旻的頭,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疼惜,不知怎麼的,朴智旻一個情緒上來,頓時眼淚嘩啦啦掉個沒完。
這景象令田柾國手足無措,他不擅長哄人,見到朴智旻哭,情急之下竟然對著他怒吼了一聲,「不許哭。」
朴智旻立刻收回眼淚,瞠著大眼就怕淚水再次滾落,但臉上的表情委屈到一個不行,田柾國真想狠揍自己一拳。
看著床上的人那副可憐至極的模樣,他的心沒來由的感到了心疼,朴智旻因為傷口發炎引起了高熱導致雙頰通紅,加上淚眼婆娑的望著他,讓田柾國產生了一種自己是千古罪人的錯覺。
好不容易抽噎聲漸歇,田柾國伸出手將被子往上提了提,他再三斟酌了字眼後,吐出一句真心誠意的道歉。
「對不起,害你受傷了。」
出乎意料的道歉使得朴智旻先是愣住,緊接著就是抑止不住的淚水決堤而下,他哭得像個孩子,當時的恐懼與難受都如同洪水般傾洩,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天夜裡了。
田柾國這回沒有阻止他,只不過伸出了手,默默的為朴智旻拭去淚水。
朴智旻哭的抽抽噎噎,帶起了身上無數的疼痛,胸口疼得難受也說不出口,只能靠在田柾國的大手上拼命的掉眼淚,田柾國心裡既泛酸又心疼,不會用好聽的話來安慰對方,只好撫摸著他的髮絲做為安撫。
很彆腳的方式,卻讓朴智旻感到溫暖,此時此刻他無須擔心那些惡人再度上門找碴,那天的惡夢最終在田柾國的溫柔撫慰裡安心的沉睡去。
 
 
朴智旻清醒之後精神變得極不穩定,半夜時常被惡夢驚醒,這些田柾國都看在眼裡,他只好多花點時間來陪伴對方,希望朴智旻能有所好轉。
不過事情並不如預期般走向,或許是這群人長期的暴力施壓,導致朴智旻的神經異常緊張,縱然前陣子並不明顯,但那場毒打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朴智旻的情況不太樂觀,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,但半夜時的失眠與惡夢連連讓他精神耗弱,也間接導致情緒起伏不定。
他討厭這樣,但夢裡那些人如影隨形的追趕著他,一絲一毫都不肯鬆懈,甚至每每舉在他腦袋上的木棒,都能讓他感到無止盡的疼痛。
就這樣日日夜夜被惡夢糾纏,最後精神崩潰的躲在棉被裡痛哭失聲,面對這情形田柾國也很無奈,但他能做到的就只有陪伴而己。
這一天朴智旻腦子昏昏沉沉,精神不濟無法集中,或許與跟長時間失眠有關。
田柾國笨拙的替他削著蘋果,直到發出了痛呼聲,這才引起了朴智旻的注意。
朴智旻轉頭一看,田柾國立即把手縮到背後,面上尷尬的笑容似乎在隱藏什麼。
「餓了?」
朴智旻搖搖頭,他眼眶下的青黑色令田柾國暗自嘆了口氣,用另一隻手拿起削好的蘋果遞到朴智旻嘴邊,「吃。」
朴智旻皺了皺眉,他其實一點都不餓,但田柾國老是枉顧他的意願,就算被拒絕了,最後那顆蘋果還是會進到他的嘴裡,屢試不爽。
有這層認知後,他默默接過那顆蘋果,不過眼角餘光還是注意到一絲異樣。
「你的手怎麼了?」
田柾國的嘴角僵住,想裝作沒事的打馬虎眼,但朴智旻固執的不肯退讓,於是他撇了撇嘴,把伸到背後的手給伸出來。
那手指明顯被削掉一塊皮還不停淌血,朴智旻見狀眼睛瞪得有如瞳鈴大,他抓過對方的手仔細端詳,立刻按下了呼叫鈴。
「你別……」
來不及了,朴智旻已經按下去,並且拿著一雙責備的眼盯著他瞧,讓田柾國把下一句話都吞進了肚裡。
不就一個小傷口,他這個行業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,時常大傷小傷也沒放在眼裡,現在卻為了一塊皮而大驚小怪,還驚動護理人員,簡直小題大作。
但看在朴智旻眼裡可就不是這樣,那個男人為了他嘗試著自己從沒做過的事,面前的蘋果被削得坑坑巴巴,幾乎去掉了一大半果肉,還把自己的手給弄傷,他心裡很過意不去。
在護士包紮好傷口離開後,兩人又陷入了沉默,許久,田柾國又將那不忍直視的蘋果給遞到對方面前,「吃完,睡覺。」
朴智旻拿著那顆蘋果,其實是想開口詢問到底有沒有洗過?是不是還沾著你的血液?不過……最後還是忍住,他咬下一口,微酸的口感就這樣烙印心中,如同漸漸萌芽的情愫,那樣滋長開來。
在朴智旻吃著蘋果的同時,田柾國回到了沙發上,拾起飄落在地的文件專心看起了資料,兩人就這樣安靜各持一處,寧靜而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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